縮小人生 | Downsizing
或許正是太多人對人類「縮小」這一種嶄新的概念和主題充滿了各種足以延伸擴張的想像與可能性,才導致《縮小人生》的評價如此的不堪,但是如果夠熟悉亞歷山大潘恩作品慣有的中心思想,你便不難發現也更可以理解潘恩的訴求,不是要用「縮小」來玩大什麼爆米花電影的災難格局,也不是要以陰謀論點來揭開另一個反烏托邦
《縮小人生》除了是亞歷山大潘恩自己獨有的末世狂想寓言之外,核心仍立志在於中年男子的低潮與新方向的穿針引線,從未打算翻玩概念的多樣,前期輕輕流過的種族,環境,減輕負擔和人口過剩之議題,只是攙扶縮小科技創作發展必須的引述,假以輔佐保羅的人生變化概論,而「縮小」的念頭確切用以陳述中年男子的困頓,才是潘恩想說的故事
另一點不難想像,《縮小人生》評價崩盤的原因是因為潘恩將「縮小」的殼空著卻給了它一個就算不用動到縮小設定也幾乎可以說完整的內容,導致一些被概念擴大的期待受到了落空湧現了為多的負面評價
關於鳥獸的威脅,大人國與小人國在社會、價值觀、階級、人權和文化的衝突幾乎都輕描淡寫的解決掉,才給觀眾一種「大材小用」的浪費感,但實際上潘恩對題材的運用我沒意見也覺得很妥善,相反的在故事重疊裡的吸引力我覺得才稱得上敗點
《縮小人生》的觀影旅程,大致上用時間的跳躍概括了三個階段,第一段潘恩秀給我們看了電影基礎構想的發跡,就是「縮小」科技的研發成功,事後想必陸陸續續做了諸多活體試驗所以無多加撰述的跳往五年之後的成果發表以及世人對科技的眼光與質疑並相繼也帶出了角色當下的人物設定,但此刻保羅仍舊是隻身一個人,雖然做著不算氣派的工作但起碼養的活自己暫無縮小意願
直到電影再跳了十年,前兩段完整了角色與整體的代入性之後,這一段也相對直接的呈現「中年男子的焦慮」這一塊,有了另一半事業卻仍然裹足不前,房子從小住到大未曾換過,想搬家又沒錢,壓力的如影隨形,焦慮便油然而生(縮小念頭的滋長)
就現實層面來說,潘恩的作品構寫皆很貼地氣的令觀眾擁有共鳴,不管是在職業上,生活上亦是婚姻上,都寫實的叫人逃離,但在潘恩細膩的筆觸下竟總能透露那一線曙光,促使人們勇於面對無數的罪惡與苦難後,還可以獲得站起來且繼續下去的動力
而《縮小人生》或許整體稍嫌平鋪直敘的穩妥書寫,可銜接至收尾則也照常賦予了那股蛻變與溫暖的正能量(甚至那一幕的構圖洽好也有日出的曙光),是無庸置疑的拿手好戲,主角在劇中成長了,也給了觀眾一同成長的一次機緣
亞歷山大潘恩「縮小」的理念,問題顯然是玩的精不精,不然其實可以從中看到很多面向的解讀,理所當然的「縮小」可以立體為夢想的起點(在愛情與人生上),實也可以隱喻為選擇性的逃避(壓力和責任),就這樣的將「希望」和「解藥」寄託在那個夢想中的美好社區
但這樣做的改變是有意義的嗎?縮小了但然後呢?排汙量,垃圾量,人口問題和環境迫害仍舊存在,「縮小」的反而是我們的勇氣,仰賴自己有所貢獻,可充其量也不過只是眼不見為淨,世界變得再小,問題仍沒有跟著一同縮小,甚至也沒有辦法逃避或解決,眼前的危機仍是那麼的巨大,真正必須的是什麼,便是《縮小人生》給我們值得細細思索的玩味之處
電影有個很不錯的開頭,是關於二戰毀滅武器遺留下來的資金繼承人對戰爭迫害的愧疚,轉用這筆資金在挪威建立了科學研究所,打算用曾經傷害人類族群的資金拓展造福人類的科技,暗指了科技的雙面刃是相由心生的,能好也可以使壞
科技的擴張與革新也間接對應結尾對末日的描繪,雖然結尾突然蹦出「世界末日」的類型轉換很跳tone,但科技與末日其實是相對一致的存在,人類不斷的發展科技,使其日新月異的代價就是不斷的犧牲自然的環境,而在銜接上也沒有太多的破綻,理應的擔憂給足解釋所以並沒有不好接受的詬病
而這一段的安插也圓了保羅角色的成長曲線,他的弱點是什麼?除了逃避這一點其實我想也能說是太過為他人著想了(濫好人),這不是不好但人總是要多愛自己一點,心一直放在別人身上那自己又怎麼會快樂,最初因為過於在乎妻子才踏入悠閒樂園害得自己孤單一人得不到回報
結尾保羅本又要離去只為幫助他人,直到一番的內心交戰於最後一刻領悟而回頭,幸福才算真的來到,兩相呼應,在對別人好之前不妨捫心自問,你對自己夠不夠好
亞歷山大潘恩在新潮的概念上雖然選擇了自己以往著重的中年危機人生旅途這樣平平常常的主軸敘事,共同的結構上與以往的作品其實仍有重疊,或許就是如此這樣子的故事也該找其他的包裝去增加新鮮和新意,但也不免讓人覺得同一套內容,包裝換了再換也只是新瓶裝舊酒而已,並沒有談論至更不同更廣闊的方向
雖然如此,《縮小人生》在規律的節奏上掌握仍屬得宜,角色的成長曲線與人格亦清晰可見,對於人生迷茫未知的困惑則施以派對上勁歌熱舞的迷幻色彩予以綴飾很畫龍點睛,在整個人類社會大環境的腐敗,逃避與負面影響甚至新科技的濫用與省思雖稱不上精準又深層的表態,但做為支撐概念之上的議題並以此象徵收尾時的人格蛻變,也確實足矣了
麥特戴蒙對於憨厚老實好心人的詮釋,不用施展太多力就說服性十足,重點則是在興奮,不得已,落寞到重新走出找回新方向的心境轉折,每一刻都能承接的很有魅力亦同為人感同身受當心的那股情緒渲染,克里斯多福華茲大玩咖的角色總帶給人輕佻好玩卻又溫潤的形象
不過他的角色則也是雙面突顯了「悠閒樂園」的好與壞處,財富大增成天不用工作簡直是夢想,但壞處則是一個人容易孤單也容易無力向上,也因此麥特戴蒙的保羅一角才恨不得繼續去幫助他人,為他人工作,但也不得不說克里斯多福華茲演出來的感覺實在是太好玩了,玩世不恭但待人其實挺和善,而且面部表情常有一種瘋狂且浮誇的喜感笑點,為電影本身可能的鬱悶加了很多基本分數
找周洪演出逃離越南的難民,那個形象的塑造可想帶著一定的既定偏見,或許這又是另一個評價不很好的要點,可是說到周洪的表現又真的很好,喜怒哀樂的真誠與苦痛是能夠直擊觀眾內心的,更何況陳玉蘭一角不畏天命的尋找出路甚至苦心幫助他人,不僅觀眾可以明白保羅為何會對陳玉蘭動心,也讓亞洲族群的觀眾看到就算外在的印象略有偏差,但我們內在心靈帶給人的那份真摯與善良,全世界都有看在眼裡
而其他較為主打的黃金卡司,克莉絲汀薇格,傑森蘇戴西斯,尼爾派屈克哈里斯和蘿拉鄧恩四人,戲份最少頂多一場,最多也不超過五場,大多是解釋性的作用,只有克莉絲汀薇格成為了麥特戴蒙推進和改變的關鍵轉捩點,只可惜戲份確實都不是很多,放在預告裡主打,大概也只是用來宣傳罷了
《縮小人生》其實是很獨特又奇妙的一部電影,構圖取景及科技的運用很耳目一新令人玩味,時而的笑點著實俏皮,但就是內涵上的主旨看似明朗卻用的不夠明確而不斷搖擺失焦,一切都太過的理所當然,不過電影的架構其實更有意思,「悠閒樂園」看似不用工作就有大筆資產揮霍,整天開趴遊玩還可以享受大魚大肉住豪宅
很多人一眼窺見或許覺得這就是夢想成真的具體化,但不止是「中年男子的焦慮」,我認為亞歷山大潘恩其實也是針對「快樂的定義」來引用縮小的概念,看似幸福美滿的烏托邦,每個人真的都能如願獲得幸福嗎?不免讓人仔細想了一想,「悠閒樂園」裡的生活寫照排除議題引薦的逃避嫌疑,確實帶來了一些美夢上的思考,是不是真的是一種幸福或美夢,就在保羅拜訪了看似幸福國度的「悠閒樂園」也有窮困潦倒貧民窟的那一刻印證了這一些的突出概念,雖在印證的敘述過程裡稍微的枯燥乏味了些,但卻也挺有效,快樂不快樂在物質上都是假象,反向的說來,快樂建立的基礎其實還是勇氣,目標,愛與陪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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